39. 往后余生

耳边正放着一首钢琴曲，《往后余生》。电视剧里，周莹与夫君吴聘正处于甜蜜时期。电视剧外，我知道，往后余生，她再也见不到他了。有些唏嘘。但不再像年少时，为了他们未来的生离死别而心痛到无法自抑。

如果可以，就按下暂停键吧。吴聘去世之后的剧情，暂时不要看吧。

某一集里，周莹的爹又给她带来了麻烦。“春风十里”的人上门来要债，还说是吴老爷上过春风十里，欠下的债。“春风十里”，这名字倒是不俗，也有些促狭。春风十里扬州路，卷上珠帘总不如。扬州路，通往何方？

这个局面，着实尴尬。桀骜不驯的周莹，这一刻却拱肩缩背，真的缩小了一号。就算最爱她的夫君就在身边，她的底气忽然被抽掉了一点。向来脱略的她，此刻也许突然想起了“体面”那种东西。

吴老爷的反应也有趣，不怒，不威，只是淡淡地看着这一切。吴家四爷跳出来指责周莹的爹，吴老爷倒是喝住了他，然后，抬脚就走。不知，这是给周莹一点面子？还是实在不欲纠缠？不知他此刻心里是否在叹气，这门亲的不合适，越发多了些？

亦不知，旁边的吴聘心里是否有些后悔？前面的剧集里，吴聘对周莹深情表白：你的那些小坏招，我只觉得有趣，只觉得可爱，就算你骗我，我也没法对你生气。这样的深情，打动了周莹，也打动了屏幕外的旁观者。周莹的爹了来，他也执礼甚恭，有人说，这是爱屋及乌。的确，周莹爹的行为举止有些粗俗，他能包容。但，打着周家名号在外面招摇，这种行为，一次两次他还能包容，再多一次，还能吗？就算他能，他的父母能受得了吗？

这里，又想到了吴老爷。要赶走周莹那天，他站在院子里，神伤不语。我暗自猜测，他想，毕竟做了几天家人？毕竟这女子在危急时刻跳上轿子令人感动？毕竟这孩子着实有几分天赋？毕竟这份桀骜不驯，自己竟有几分欣赏？周莹的桀骜不驯，他不能容忍，在那个时代，在那个环境里，桀骜不驯会给家族带来麻烦甚至灾难，他或许并不想削掉她全部的桀骜，只是希望她学会收敛，桀骜转变成真正的勇敢、担当，对吴聘，对整个吴家，都是好事。此前，他也算剖心剖腹地对周莹了，向她交底，说，既然你是吴聘的妻子，我和你娘也认你，只是你要学着成为吴家少奶奶。再之前，看到周莹代学徒房的学徒们做作业，他似乎并没有多少恼怒，只怕和吴聘一样，对她的聪明有几分怜惜欣赏，若非如此，他也不会破了规矩，让她一个女人进学徒房，这可是有违祖制的。他还郑重其事地在关二爷面前，教导周莹何为诚信，让她向关二爷磕头。这份裁培之意，应是罕有的。吴老爷有识人之明，若非欣赏周莹，不会因为儿子撮攒了几句，就让周莹进学徒房。

只是，周莹也有自己的自卑，只看到了吴家人对她的鄙视，没注意到吴老爷对她的裁培之意，动不动就撂挑子。让吴聘写休书，其实是话赶话说到那儿了，吴老爷没有台阶下。

可是，吴老爷对周莹爹的行为却没多少恼怒。也许，这是他的量大之处？

如果，周莹幸运一点，命运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。她懂得了吴老爷对自己的裁培，她也懂得了维护夫家的体面，在吴老爷的指导下，她会成为一个贤内助，她的刚硬聪明，正好是吴聘的补充，吴老爷也多一个臂膀。可惜，没有如果。

或许，另一个平行世界里可以有吧。我可以写一个。昨晚看到那一段，周莹在公堂上亲吻自己夫君，让县令手哆嗦着说不出话来，那一幕很搞笑。想到他们时日无多，有些不甘。很多年前，我曾为《时光掩埋的秘密》写了另外一个结局，因为当年深爱陆励诚，总觉得他的深情应该得到回应，手痒，改写了故事的中段和结尾。只是现在，有心无力。只好先把这个念头存在心里。将来，某天，花开月圆，也许，我会为吴聘另写一个故事。平行时空里，他好好活着，仍然爱着自己的妻。两人有矛盾，有争执，有摩擦，可他仍然深爱她。花好月圆。